我家的自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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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豆宝
小时候到地里干活,那还是在十岁左右。上世纪60年代就有了自留地。我家的自留地在一块大田的中间,没有路,上粪用担子担,庄稼用背背。三口人的地,面积不大,但承载着全家人的希望。在这片可怜的土地上,精耕细作,每年都要尽可能多地种上些庄稼。每天放学后,到地边放羊,拿着苞谷面馍,随手拔一把蔬菜,放在嘴里就吃,那么的香甜。
我家的自留地主要靠父亲操心。母亲也经常去帮忙,我跟在后面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那时的自留地就是全家人的依靠,人们用心经营着它。大部分地种成了粮食,留了很小一点种成了蔬菜。吃不了的,拿到四局工地市场上去卖。我印象最深的是“倒葱”,烈日下,葱味扑鼻,眼睛被刺激得泪水直流。青黄不接的时候,这些小作物,把它卖了,顶大事。现在想来,家里生活好坏,手头的宽与紧很大一部分在于对自留地的经营。
父亲身体精瘦,我也体格单薄,经常帮父亲干活,像犁地牵牲口,磨地爬在磨子上,往地里浇水等。目睹父母用辛勤的汗水经营着这片巴掌大的土地。春耕、夏锄、秋收,一年忙碌在地头。父母主要在生产队里劳动,务劳自留地都是在下班后或在晚上调时间进行。
父亲小时候生活苦,七八岁就给别人放羊,打短工。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现在有了自家的土地,在自己的土地里干活,他有使不完的劲。对自留地打理得井井有条。地里主要种麦子,由于上的肥料多,麦苗黑油油的一片,齐扎扎的一般高。看着波浪起伏沉甸甸的麦穗,父亲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似乎看到了无限的希望。每当麦子成熟时,母亲都要从自留地里先割一些麦子来,摘出麦穗,扎成小把子,放在锅里细火慢煮,熟后,把麦穗从锅中捞出,晾冷后,放在簸箕中搓去麦壳,便成了“青麦”,稍撒点盐,吃起来清香可口。把它放在饭里,无论是疙瘩、散饭,嚼起来津津有味。美美地吃上一顿,算是“尝新面”了。
成熟的麦子用手拔,不用镰刀割,父亲有他的道理,说一是土地干净,对种二茬有好处,二是多一些烧柴。麦子收拾回家后,赶紧犁地种二茬。二茬种谷子,谷子出苗后要间谷子,间谷子就是把谷苗间成约一寸左右的距离,是个细活。有时土地干旱板结,我就给谷苗浇水,间起来比较容易。谷子成熟了,沉甸甸的谷穗压弯枝头,为了防止麻雀来偷食,用木棍扎成个草人,戴上草帽,再挂些彩布条,来吓唬麻雀。二茬后来改种成了洋芋,不但活轻了,产量还高。
后来队里又分了一次自留地,我家的领地增加到了一亩多,地也调到了巷道口,路通了,水也好浇灌了,并且栽了几棵树。父亲把它用铁丝网围了起来,避免羊牲口的侵扰,俨然成了一个世外桃源。
土地承包到户后,家里的土地多了,生活也宽裕了,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好了。但父亲年岁也大了,重活干不动了。唯独他对自留地情有独钟,一有空他就在地里,挪动着颤巍巍的身躯,拔拔草,松松土,对土地有着割舍不完的情怀。
父亲干不动了,我也退休回家了。不知怎的也喜欢往自留地里跑,也许它离家很近。种地、除草、修剪果树,觉得生活过得有滋有味。钻到地里,不知不觉就是多半天。出一身汗,浑身觉得透彻的舒服,不用刻意地出去遛弯锻炼了。坐在树荫下,看着绿油油的各种蔬菜,一行行结满棒子的苞谷,挂满枝头红红的樱桃、紫红色的蓝莓、黄黄诱人的大接杏。沏上一壶茶,读读书,写写字,或邀几个好友,煮上从地里挖出的新鲜洋芋,刚摘的苞谷,品赏着树上的水果,谈天论地,这样的日子过得多么的舒坦惬意。
“自留地”是当时农民们的希望,各家取之不竭的“小银行”,是奔向小康的起跑线,是当时农村的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更是我们这一代人抹不掉的回忆。
编辑:马忠德责任编辑:孔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