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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2023-07-02 19:19:28 哔哩哔哩

Yumi and the Nightmare Painter

由美与噩梦画家

by:Brandon Sanderson(布兰登·桑德森)

第一部分

第一章

噩梦画家开始巡视的时候,星星显得格外明亮。


(资料图片)

孤星。一颗。不,不是太阳。就是一颗星。夜空中的一粒弹孔,流淌着苍白的光芒。

噩梦画家在他的公寓楼外徘徊,目光紧紧盯着那颗星。他一直觉得那颗天空中的哨兵很是奇怪。尽管如此,他却很喜欢它。很多个夜晚,它都是他唯一的陪伴。除非你把噩梦也算作陪伴。

输掉了这场对视比赛之后,噩梦画家沿着街道漫步,街上一片寂静,只能听到虹音线的嗡鸣之声。那些在空中翱翔的轨道似乎亘古便有——两条纯能量组成的带子,和人的手腕一样粗,大概二十英尺高。可以把它们想象成灯泡中心的灯丝放大版,静伫,闪耀,凌空。

其中一条线是那种不好分辨的蓝绿色。你也可以把它叫做水蓝色——或者深青色。但如果这么叫的话,请记住它是那种带电的品种。绿松石的苍白色表妹,呆在家里听音乐从来没晒够太阳的那种。

另一条线则是鲜艳的紫红色。如果你能给一条光绳赋予个性的话,这一条是活泼的、喧闹的、大胆的。这种颜色你只会在希望整个房间里的每双眼睛都注视你的时候才会穿。说它是艳粉色,又显得太紫了,但至少这是一种令人舒适的暖粉色。

基拉希托市的居民可能觉得我的解释毫无必要。为什么要花这么大力气去描述一个大家都知道的东西?这就好像是向你描述太阳一样。但你需要了解这种背景知识,因为——冷和暖——这两条线就是基拉希托的色调。不需要任何杆子或电线来支撑,它们流经每条街道,映衬每扇窗户,照亮每个居民。主绳上会不断分出两种颜色的细线,流向每一座建筑,为现代生活提供动力。它们就是这座城市的动脉与静脉。

正行走于其下的那个年轻人也是城市生活的必需品,虽然他的角色很不一样。起初他被父母命名为尼卡罗——但根据传统,许多噩梦画家除了对他们的同伴之外,都是用头衔来行走天下的。很少有人能像他那样将其内化。所以我们就用他自称的名字来称呼他好了。简单说,就是画家。

你可能会说画家看起来有点像维德人。相似的五官,相似的黑发,但皮肤比你在柔刹见到的多数人都要白。他可能会对这种比较感到困惑,毕竟他从没听说过这地方。实际上,他这里的人也是最近才开始思考自己的星球在宇宙中是否唯一。但我们早就超越了这个话题。

画家是个年轻人,离二十岁还有一年的光景,这是根据你那里的纪年方法算的。这里的人会使用不同的历法,但为了方便起见,我们就说他十九岁好了。他身材瘦长,穿着一件没有口子的灰蓝色衬衫,还有一件齐膝的外套。他是那种会把自己的头发留得长到拂过肩膀的人,因为他觉得这样比较省事。其实这样做更费事,但前提是你要把它打理好。他还觉得这样会看起来更让人印象深刻。但还是那句话,只有当你打理好才会。但他没有。

你可能会觉得他还很年轻,无法承担保护整个城市的重任。但你看,他是和其他几百位噩梦画家一起完成的这件事。在这一点上,他就和发达的现代社会中教师、消防员和护士的重要程度一样;作为重要的工作人员,他们会在日历上赢得花哨的赞美日,在每位政客的嘴里赢得溢美之词,在餐馆的喧闹声中赢得喃喃自语的感谢。事实上,关于这些专业人士存在的重要价值的讨论挤占掉了其他更日常的谈话。比如关于加薪的讨论。

结果,画家并没有赚到多少钱——只够吃饭和一些零用的开销。他住在雇主提供的一个公寓单间里。每天晚上他都要出去工作。哪怕到了这个时段,他也不用担心工作的时候被抢劫或者袭击。基拉希托是个安全的城市,除了噩梦。没有什么东西比黑暗中横冲直撞的半智能虚空更能降低犯罪率了。

这样大多数人夜晚都选择呆在室内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夜晚。好吧,我们就这么叫它。是人们睡觉的时间。他们和你看事物的角度不同,因为这些人并没有生活在永恒的黑暗之中。然而在他轮班期间,你会说这才像是真正的夜晚。画家经过空荡荡的街道,两旁尽是臃肿的公寓。他发现唯一的活跃地区是来自贱民街:一条你可以称之为低端商业区的街道。当然,这条狭长的街道坐落在城镇边缘的位置。在这里,虹音线已经被扭曲折转,弯进了各家路牌。这些招牌从一家家商店中探出,就像一只只挥舞着寻求关注的手。

每个招牌——字母、图案、设计——都只用了两种颜色,水蓝色与洋红色,这是用连续不断的线条绘制的艺术。是的,基拉希托有像灯泡一样的东西,就像许多星球都很常见的那样。但虹音线的工作并不需要机械运转或者零件更换,太多人依赖它了,尤其是在户外。

很快,画家就来到了西部边境。虹音线的尽头。基拉希托是一个圆形结构,城镇边缘没有什么城墙,只有最后的一排建筑。大部分都是仓库,没有窗户,也没有居民。在建筑之外只有一条街道,把整个城市围成了一个圆圈。没有人使用最外层的虹音线,然而它就在那里,形成了某种缓冲区,挡在了文明与潜伏在外的东西之间。

那东西是一层天幕:如墨色般的无尽黑暗围攻着城市,以及这颗星球上的每个人。

它像穹顶一样把城市压到窒息,却可以被虹音线赶跑——它也可以被用来制造城市之间的通道与走廊。只有那颗星发出的光芒才能透过天幕。时至今日,我依然不能百分百确定到底是为什么。但这里很靠近化境碎为瑛灵的所在,我怀疑这可能会有点影响。

画家望着天幕,双臂抱拢,信心十足。这是他的领域。在这里,他就是孤独的猎手。孤身的浪客。他在无尽的黑暗中游荡,不惧——

笑声在他右边咯咯响起。

他叹了口气,瞥向在城镇边际游荡的另外两名噩梦画家。茜穿着一条亮绿色的裙子和一件带扣的白色上衣,拿着噩梦画家使用的长刷子,就像一根指挥棒。刀辰就在她身边慢悠悠地走着,他是个年轻人,手臂隆起,身材扁平。画家一直觉得刀辰就像是一幅没有恰当地使用透视或短缩法完成的画作。当然了,一个男人的胳膊不可能那么壮,下巴不可能那么方。

茜说了句什么,两个人再次大笑起来。然后他们看到了他站在那里。

“尼卡罗?”茜叫道。“你又和我们同一班吗?”

“是啊,”画家说。“呃,表上有写……吧?”他这次真的写了吗?

“太好了!”她回答道。“那么,待会儿见?”

“呃,好,”画家说。

茜走了,鞋跟敲打着石头,手中拿着画刷,胳膊下夹着帆布。刀辰冲着画家耸了耸肩,然后跟了上去,他自己的用品都放在了那个大包里。画家徘徊不前,目视着他们离开,并抑制住了追赶他们的冲动。

他是一名孤独的猎手。一位孤身的浪客。一个……无人护卫的漫游者?不管怎么说,他不想和其他人一样,成组或成队工作。

如果有人邀请他就好了。这样他就可以向茜和刀辰展示他也有朋友。当然,他会以坚定的态度拒绝此类提议。因为他是独自工作的。他是个独来独往的漫步者。是……

画家叹了口气。在和茜相遇之后,要维持适当的忧郁气氛是很困难的。特别是当她的笑声在两条街之外回荡的时候。对他的很多同事而言,噩梦绘画并不像他声称的那样……是一项庄严的工作。

这让他能从另一个角度考虑问题。让他能不那么觉得自己是个错误。特别是在有些时候,他想象着自己接下来的六十年人生岁月里,每天晚上都要在这条街道上度过,在虹音线的映衬之下。孤身一人。